太医还没来得及答上这一连串的问题,偏殿的内室里就传出了重物砸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。
萧琰不作多想便冲了进去。
映入眼帘的殿内,一片狼藉。
打翻的药碗、溅洒的药汤、碎了一地的瓷器片
他往床上望去,床榻上的丝被被掀得凌乱,空无一人。
萧琰的心瞬间揪了起来,飞速地环视了一圈,终于在屏风后的角落里,发现了那一角雪白的衣料。
“稚绾?”
即便他的声音尽力放得轻柔,躲在屏风后的身影还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。
他缓了缓声线,继续柔声轻唤:“稚绾,我是萧琰,还记得我吗?是我把你带回来的。”
“这里是孤的东宫,很安全,别怕”
屏风后的人没有回应,萧琰一步步走上前,拨开屏风。
入眼的场景又是让他心里一紧。
女孩屈膝缩在角落里,脸色苍白得几近毫无血色,只有那双莹润无瑕的双目哭得通红,沾湿的睫毛还在不停地颤抖。
宋稚绾醒来的时候,睁眼便是陌生的环境,还有床边围着的一大堆人,着实吓得不轻。
那碗乌黑的液体更是让她抗拒得打翻在地。
看见侍女伸过来的双手。
宋稚绾更是抵触得发狂,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在北境的帐篷里……
敌寇越来越多,连看守她的士兵也被闯入军营的敌寇击杀了。
那些敌寇没想到军营里还有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,见她惊惧害怕的神情,笑得更加得意放肆。
争先恐后地就想往她身上扑。
那些丑恶的嘴脸和淫荡的笑声一直萦绕在宋稚绾的耳边,她握紧手里的双尖刃
敌寇对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娃娃毫无防备之心,连武器都丢在了一旁。
宋稚绾身量娇小,反倒在几个敌寇之间穿梭自如,她手起刀落,招式利落干净。
等敌寇反应过来的时候,已经亡在她的刃下了。
所以萧琰进帐篷里看到的那些尸首,全都出自宋稚绾之手。
可即便她手刃了那些敌寇,战乱对她的精神伤害依旧不可磨灭。
所以宋稚绾抵触任何人的触碰,发了疯似的将所有人赶出了殿内。
“稚绾,孤已经带你回家了,别怕来”
萧琰看着她的模样,心里的愧疚感更深了。
他朝她缓缓地伸出双手。
宋稚绾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触碰,可低头看见他掌心缠着的绷带,瞬间就回想起了他在帐篷里找到她的时候。
那个伤
是她刺的。
“手”
这是萧琰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。
清透干净的声线,带着一股女孩的娇柔,清亮甜软但又不黏腻。
本应是荒芜的北境上自由肆意的雏鹰,如今却被生生地折断了双翼……
宽大的袖子里,怯生生地伸出了那只润如羊脂的白嫩小手,指尖纤细白净莹润透粉。
足以见得将军夫妇将她养得极好。
萧琰见她朝自己伸手,以为她不抗拒自己,便上前靠得更近了些,想将人抱回去。
她估计是被宫人吓到了,连鞋袜都没穿就跑下了床。
京城的冬天虽没有北疆那样寒冷刺骨,殿里也点着炭炉,可她的身子这样单薄,光脚踩在地上对身子不好,而且地上还有碎瓷片。
“稚绾,孤抱你回去可好?”
萧琰话音刚落,动作却顿了顿。
那只伸出的小手落在了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掌心上,动作很轻,似乎轻触了一下,又立马吓得收回了手。
怯生生的嗓音变成了哭腔:“是我是我刺伤的”
宋稚绾不抗拒萧琰。
因为在那场战乱里,她原本已经打算用爹爹亲手给她打造的双尖刃自我了断。
是萧琰从那个坍塌的帐篷里发现了她,是萧琰带她回了萧国……
在她哭出的一瞬间,萧琰就立马把人揽入了怀中。
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伤,她看见后竟这样自责,他又如何担得起她这份自责,萧琰只觉得心里对宋稚绾的愧疚更甚了。
心头的愧悔化作一声声的柔意:“稚绾,孤没事,孤没事”
“孤已经跟陛下请旨,封稚绾为宁安县主”
“孤还跟陛下说,让稚绾在孤